厚生市集

提起從事有機以後發生的各種奇談趣事，郭老師像是農田裡的說書人，每個小故事都讓我們聽得入迷。

怪不得會有人說，人類的浪漫起始於田園。

◎行腳組 謝昀珊

可愛的冤仇人

某天，郭老師的木瓜網室，突然鑽進4隻白頭翁來偷吃。怎麼趕也趕不出去，在網室裡頭飛東飛西，郭老師也拿牠沒辦法，於是一待就是三個月。

但不曉得為什麼，自從這4位「冤仇鳥」住下來以後，竟然找不到原本危害木瓜的主要蟲害——「葉蟎」。

▲雜食性的白頭翁，主要食物是軟質果實，幼嫩的木瓜、芭樂、小黃瓜是牠的最愛，偶爾也吃吃小蟲。葉蟎的消失，真的和牠有關嗎？

木瓜最嚴重的蟲害，俗稱「紅蜘蛛」、「白蜘蛛」，實際上是屬於蟎類的「赤葉蟎」及「二點葉蟎」。尤其到了乾冷季節，繁殖生長快速，蟎群經常擴及整片葉背。

慣行農法一週噴一次殺蟎劑還不一定有效，而有機農法只能噴蘇力菌，效果又更有限了。

我們造訪時，正好是葉蟎氾濫的1月間，通常只要一走進木瓜田就會開始全身發癢了，但這時郭老師翻開葉背，一隻也沒有：「我這是種有機耶，不是自然農法，不過如果種下去都不必管它，坦白講，這樣我省多少工、省多少錢啊！」

出現這個奇怪的現象，雖然不曉得是不是白頭翁做了什麼事，但從此之後郭老師特地將黃色的早熟果實留下來，用來「賄賂」白頭翁，讓牠們和木瓜田共生共存。

▲白頭翁常常站在樹上，像吃便當一樣將轉黃的木瓜肉吃光光。

不過，瓜農與白頭翁的邂逅，倒不是一向都這麼划得來。

「去年、前年，我很氣這個白頭翁！」當時有5隻一齊鑽進小黃瓜溫室裡。裡頭五、六百條的小黃瓜，幾乎每一條都被牠們啄來吃。

白頭翁吃軟不吃硬，專挑幼嫩的小小黃瓜。就算輕輕啄一口沒有斷掉，能自行修復，但還是會長成彎彎的格外品，最後讓郭老師沒半條可以賣。

「所以我還是怕牠之後如果築巢、族群擴大，我就沒木瓜收了，這樣就不行！不過…如果牠能再生個兩隻到四隻倒是可以接受的啦！」精打細算的郭老師，竟然還認真考慮白頭翁的生育計劃：「因為我也怕牠哪天老了、突然沒了，這樣我也會吃虧吶！」

不好種，就好賣？

最初郭老師想要做有機農場時，一直在尋找自己最想種的東西。

直到去農改場上課期間，參觀了一個屏東的有機農場。農場主人5.6公頃的田裡，種了25種短期蔬菜、根莖、瓜果。郭老師一時好奇問他：「哪一種最難種？」

對方思索了一下，最後給出的答案是：「小黃瓜！」

「菜豆、豌豆、高麗菜、木瓜、番茄，這種種你想得到的蔬果，查得到的病蟲害差不多十來種，小黃瓜呢？三十幾種！」在常見的短期蔬果之中，小黃瓜病蟲害複雜，又是屬於連續採收作物，對消費者來說，農藥殘留風險較高；對有機生產者來說也更加困難。

一聽到這個，郭老師立刻決定：「我們就種小黃瓜！」不是自不量力，也不是沒事找事做，而是因為郭老師看出來這個定律：只要是對有機農法愈具挑戰性的，對消費者而言風險愈大，那麼需求和商機也就愈大！

除此之外，還堅持一定要種「市面上買得到最好吃的品種」，既然選擇了「有機」+「小黃瓜」這個組合，產量本身就已經不是第一考量，所以追求的就是要讓消費者吃到安全和品質。

「小黃瓜我一定要自己育苗，因為從栽種到採收只有37天。」郭老師說，對育苗業者而言，只有把健康苗送到農場才有錢收，所以為了防治病害不可能不噴農藥，也不可能為少數的有機農場量身訂做。所以如果從外面買苗，等到採收時很難避免殘留，因此病蟲害多的短期作物，如小黃瓜、番茄，要種有機，就必須自行育苗。

即使如此，最大的挑戰還是在於，讓植株在整個產季維持良好生長。

▲【左】小黃瓜公花與【右】母花，後面還拖了條baby小黃瓜

大概是因為當了一輩子的老師，就算成為農夫還是忍不住繼續教書，只不過現在這本書，是從土地上長出來的。

他一方面申請成為合格的見習農場，每年讓農學院學生前來實習；另一方面，還分享給其他剛從事有機農業的朋友，如何自製酵素、研究控制病蟲害、尋找通路；甚至幫著丈母娘，將祖傳的黑芝麻田也轉為無農藥化肥、友善耕作。

雖然退休後才開始務農，但幾年下來不斷積極投入，也讓郭老師將農場經營地有聲有色，成為了田間知識分享集中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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